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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继续向前一步。

  眼看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池镜花正要后退,奚逢秋却先一步用手抵住她的后脑。

  指尖毫无阻碍地探进她的发丝,不管缠绕还是触碰,仿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轻轻撩拨她的神经,像要把她拖拽进一个织好的蛛网中。

  池镜花正要推开他,可比她的动作更快落下的是少年略微颤抖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从来到落雪山庄,一切就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同行者……

  为什么是同行者?

  她不是说过在乎他吗?想跟他处好关系吗?

  所以,对她来说,只需要“同行者”这种程度就够了吗?

  不对啊。

  不对啊。

  不对啊。

  他们应该是为更亲密的关系才对……

  是因为他做错什么事情,让池镜花生气了吗?

  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她为什么不教教他?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

  当无数信息在他脑海中爆炸式增长,奚逢秋无法理解,却因内心深处滋生的欲望无法得到满足,因此唯有采取原始的方式去讨好她。

  他另一只手握住她的五指,引导她抚上自己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不要拒绝我,我会比吴清泽更有用更听话的。”

  他的一字一句似乎在说,只要他足够乖巧听话,就能与她在一起。

  池镜花蓦然想起,他小时候在王府也是这般——好像只要他听话,就能获取母亲和旁人的一点怜爱。

  久而久之,这便成为他下意识也会做出的行为。

  可她要的不是这个,她不需要他听话,也不需要他故意讨好。

  她只想让他做自己,并且明白他内心对她最真实的情感。

  池镜花指尖一颤,指尖从他手里抽出,默默推开他,往后倒退一步,低着头,试图抹去他在自己手上留下的血迹。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她说话的语调又淡又轻,就算细听也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奚逢秋没动,他在注视她,并试图揣摩了解她的全部。

  但他还是不明白。

  或许,他应该遵从本心,进入她的身体、与她融为一体,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永生永世地只属于彼此。

  池镜花只觉得有股阴风从背后升起,浑身都凉嗖嗖的。

  趁他不注意,她直接拽着他的手腕,“啪”地一声,把人关在门外。

  与此同时,与他视野共享的白鹤翅膀震动两下,一口气跳上窗棂,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代替主人陪伴她左右。

  池镜花二话不说又把窗户合上。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奚逢秋先前坐着的位子,低头打量他留下的字迹。

  鲜血替代墨汁,一笔一划皆是她的姓名。

  当池镜花以指尖抚摸触碰时,仿佛能够感受到对方在孤寂等待她时内心一遍遍呼唤她、想要与她耳鬓厮磨的强烈心情。

  仿佛写下“池镜花”三个字并非他的心血来潮,而因为这是刻在他骨髓血液里的名字。

  正如他以血作画,分明潜藏无数可能性,却在数十张纸上通篇写满了她的姓名。

  也只有这唯一的结果。

  因为,在他的生命中,除了她,一无所有。

  池镜花将写满自己姓名的纸张叠好放在一侧,突然想起她在幻境里好像要他给自己写副字来着,后来出了幻境就忘了。

  如今,倒是变相满足了她的愿望。

  池镜花不禁失笑,在无人听见的角落,轻声道了声“谢谢”。

  这些鲜血淋漓的字迹虽然看着恐怖,可一笔一划无不倾注着男配对她的爱恋,即便他本人没有意识到,但池镜花却十分感激他可以喜欢自己。

  怀揣着这种心情,池镜花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太阳刚刚初升,池镜花便起床,假装火急火燎地去找吴清泽练字。

  出门时,池镜花罕见地没有看见白鹤。

  不想等她找到书房,发现白色正盯着门口已经结冰的池塘,似在思考这天寒地冻的,以后还能不能吃上自助餐了?

  池镜花不做理会,而是直冲书房。

  果不其然,有白鹤在的地方,奚逢秋大概率就在附近。

  只见昨日还是只有吴清泽一个人在的书房,此时已多出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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