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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唯余两盏热茶。

  ***

  苏妙漪虽有心回避,可扶阳县主既然病了,她这个做义女的若再缩着,便是不体面,于是只能提着一堆补品上门探望。

  “义母,您要放宽心,这病才能好得快……”

  苏妙漪不愿趟容府的浑水,所以坐在扶阳县主身边,也只关切她的身体,只字不提容玠。

  扶阳县主斜靠在一秋香色织金引枕上,发丝披垂,眉眼间氤氲着愁云。

  她苦笑,“我倒是想放宽心,可偏有人叫我不如意。”

  “……”

  苏妙漪低垂了眼,不接话。

  县主看向苏妙漪,神色恍惚。有些话,她知道自己不该对苏妙漪开口,可时至今日,除了跟前这位义女,她竟也找不到其他人倾诉。

  “妙漪……”

  县主嗓音微哑,“你说为何总有人不自量力,想要学那蚍蜉撼树、飞蛾扑火?”

  苏妙漪眼睫颤了颤,默然不语。

  扶阳县主自顾自叹气道,“为了已经失去的人,为了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名声,又或是为了所谓的一口气,就要搭上自己的一切,当真值得么?他们自以为找到了可以奋不顾身的目标,其实不过是一步步迈向绝境……”

  听着听着,苏妙漪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仿佛此刻不是扶阳县主在为容玠扼腕,而是苏积玉在开解她。

  “妙漪,若经商致富当真是你的志向,爹也不拦着你。可你扪心自问,你经商的初心,当真纯粹么?”

  “妙漪,何苦为了报复旁人,而让自己活得这样辛苦?”

  “你该知道,你想要走的是那样艰险的一条路。古往今来也没有女子能做到……”

  蚍蜉撼树,飞蛾扑火么?

  室内静了许久,久到扶阳县主都以为苏妙漪不会再开口。她闭了闭眼,神色涩然,刚想叫苏妙漪离开,却听得一道低不可闻的轻声细语。

  “蚍蜉不可撼树,飞蛾只会送死。可若这些人不是蚍蜉和飞蛾,而是刀斧与江流呢?”

  扶阳县主微微一怔,再定睛看向苏妙漪时,竟恍然瞧见了几分容玠的影子。

  苏妙漪知道自己不该多言,可还是忍不住说道,“义母,或许你该相信,终有一日,他们会将自己磨砺成刀斧,壮阔似江流,到了那时,区区一棵树一簇火,又算得了什么?”

  第30章

  从扶阳县主的屋子里出来, 苏妙漪便后悔了。

  言多必失,她怎么就是没管住自己这张嘴?

  好在扶阳县主并未追究什么,只是神色莫测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才称自己乏累了,让女使送她离开。

  二人朝府外走时, 竟和容二公子容奚撞了个正着。

  “二公子。”

  女使神色一紧,匆匆和容奚打了声招呼, 便想带着苏妙漪离开。

  可容奚却没那么好打发,一迈步拦住了苏妙漪的去路,还往她身后瞧了一眼, 嘀咕道, “那死丫头没跟着来?”

  苏妙漪面上带着笑, 嘴上却不客气地回怼, “二公子这张嘴若是吐不出象牙,不如当个哑巴。”

  女使一惊,连忙回身瞪向苏妙漪。

  容奚却也不恼, 反而咧嘴笑了。他的脸色白得吓人, 眸子却异常明亮, “妙漪姐姐,原是我嘴笨,不会说话。我在这府里没有同龄的玩伴,所以见了苏安安,便心生亲近之意……”

  苏妙漪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

  “所以, 妙漪姐姐, 我以后能去知微堂找苏安安玩么?”

  容奚仰头望着苏妙漪,眼角眉梢的恶劣和图谋毫无遮掩。

  苏妙漪似笑非笑,“腿长在二公子自己身上, 纵使我不愿意,也没法敲断二公子的腿不是?”

  女使听得心惊肉跳,“苏娘子!”

  容奚笑得更高兴,“这么说妙漪姐姐是答应了,那就烦请你告诉苏安安一声,我与她后会有期。”

  “……”

  苏妙漪自然没有将这话转达给苏安安。

  可翌日,容奚就当真出现在了知微堂,还正好是饭点,众人在楼上用膳的时候。

  苏安安正啃着香喷喷的猪肘,瞧见门口站着的容奚,瞬间瞪圆了眼,手里的水晶肘子也啪嗒一声落在了盘子里,溅得她脸上都沾了星星点点的酱汁,狼狈至极。

  “姑,姑姑!”

  苏安安尖叫。

  苏妙漪只能把肘子重新塞回她手里,安抚道,“这么多人在呢,你怕什么?”

  说罢,她扭头看向容奚,“二公子,买书在楼下,闲杂人等不能上二楼。凌长风,送客。”

  凌长风起身,粗声粗气地恐吓小孩,“容二公子,请吧。”

  “谁说我是来买书的?”

  容奚盯着满脸酱汁的苏安安,心念一动,“妙漪姐姐,我今日是来蹭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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