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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苏妙漪蓦地将书稿拍在了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郑五儿吓得倏然噤声。

  苏妙漪倾身,死死盯紧了郑五儿,那素来亲和的眉眼盛满了冷意,嗓音也赛雪欺霜。

  “外面如何议论容府,我管不着。但从今日起,这些话一个字都不能从知微堂、从你嘴里传出去……听明白了吗?”

  郑五儿惊魂未定地走出知微堂,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楼上,不明白苏妙漪为何突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郑小爷!”

  正当郑五儿抚着胸口舒气时,旁边巷子里忽然传来一道略显熟络的唤声。

  郑五儿转头,只见一穿着富贵的中年男人朝他直招手。

  郑五儿一眼认出这是白氏绸缎庄的掌柜。这位白掌柜从前总带着貌美的年轻女子去他打杂的客栈,还趾高气昂地骂过他小杂种,今日竟然变了副嘴脸,唤他“郑小爷”?

  郑五儿狐疑地一边挠了挠耳朵,一边转头打量四周。

  ……莫不是在唤旁人吧?

  一转眼,那白掌柜已经殷勤地凑到了他跟前,“郑小爷,赏脸跟白某去吃杯酒如何?”

  郑五儿更加惊疑,“我?”

  白掌柜满脸堆着笑,连连点头,只是那笑容里却充斥着狡诈和算计,叫人看着生厌。

  郑五儿皱皱眉,刚想找个托词离开,却被白掌柜一把攥住了胳膊,强行朝酒楼带去。

  知微堂里。

  苏妙漪摇着扇,心事重重地从楼上走下来,穿过来买书的客人们,径直走到了江淼的柜台前,屈指敲了几下。

  江淼正靠在躺椅上打盹,闻声掀开盖在自己脸上的书册,眼底一片清明,“有何贵干?”

  苏妙漪一手撑在柜台上,鬼鬼祟祟地朝江淼勾了勾手指,“听说了么?容玠离家出走了,扶阳县主气病了。”

  江淼意外地挑眉,“所以呢?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容氏义女。”

  苏妙漪噎了噎,将三枚铜板拍在柜台上,推给江淼,“你帮我算算,容玠去哪儿了。”

  江淼垂眼望向那寒酸的三枚铜板,嗤之以鼻,“我的一卦,要么无价,要么千金,你给三个铜板羞辱谁呢?”

  苏妙漪也气笑了,直接将三枚铜板收回了袖中,“就你这破手艺,还矫情上了。那无价的一卦你算不算?”

  江淼煞有介事地开始掐指,半晌才噫了一声,“容玠是有什么惹不起的仇人么?”

  苏妙漪心里一咯噔,直起身探了探脑袋,也想从江淼的手指上看出什么端倪,“他这一趟,是去寻仇了?”

  江淼略苦恼地皱皱眉,先是点头,又是摇头,看得苏妙漪眼皮一抽一抽的。

  “你到底行不行?!”

  江淼若有所思,垂手道,“苏妙漪,你见过被猎户屠戮族群的狼崽吗?它追踪千里,窥伺仇敌,不是为了直接扑上去送死,更多时候,是为了牢牢记住敌人的脸,记住敌人的靡坚不摧……”

  苏妙漪怔然,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退回狼巢,养晦韬光、待时而动……”

  汴京。

  柳陌花衢,茶坊酒肆,满街尽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

  十字街口的茶摊边,一穿着白色襕衫的青年带着一小厮坐在桌边,似乎是在斟茶品茗,又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不多时,天街那头传来几声鸣锣示警。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顿时一分为二,争先恐后地退进天街两侧的店铺,转眼间便将那些铺子挤得满满当当。

  眼见着那挤不进去的人回避不及,便只能在街边俯首叩拜。

  茶摊边的青年放下茶盅,静静地掀起眼,视线越过跪下的百姓,看向天街那头乘着八抬轿舆,高举着“肃静”“回避”,仆从前呼后拥、浩浩荡荡的出行仪仗。

  与之相较,容玠当初出行的阵仗简直不值一提。若说句不恭敬的,便是圣驾出巡,怕是也不过如此了……

  其实这轿中之人的身份也不难猜。

  当今圣上仁慈崇俭,不许在京官员乘轿出行。唯有一人是特例,得了皇帝赐轿,赐的还是八抬轿舆——

  那便是上相楼岳。

  看着那轿舆从叩拜的百姓跟前经过,渐行渐近,青年仍端坐在桌边,纹丝不动。

  身边的小厮面露不安,悄悄看了主子一眼,见他无动于衷,便也僵硬地坐在原位。

  转眼间,那轿舆已经行到了茶摊前。

  透过那竹篾细织的车盖,青年看见了一垂垂老矣、须发皆白的侧影。

  就算丁未明已死,就算真相未明,可一切的源头,都是楼岳……

  轿舆中,闭眼小憩的楼岳忽然察觉到一道令他不适的目光。

  他霍然睁眼,浑浊的眸底掠过一道狠辣的锋芒。

  楼岳侧过头,隔着稀疏错落的竹篾朝外看去——

  十字街口,男女老少皆俯首叩拜,他们身后的茶摊上,空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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