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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京尚安,臣望未来惶惶,不知几时生变,不知大崇国运是否至此,臣时常夜半而泫然泣下。

  现摄政王病重封府,无人可探看其中,传言摄政王已失神智,朝中异动更显,众臣拉帮结派,或谋不敢言。

  今遣臣之爱徒造访,或不能寻,或能寻陛下隐处,陛下是否能见此信,但凭天意,若陛下见之,臣望陛下深思,若弃国而隐,可真心安,想来现陛下已过及冠,不可当儿时任性而为。

  陈道渊献于陛下书。」

  言霁收了信,薛迟桉想从言霁脸上窥探他此时的想法,最后一无所获,直到那封信落入火炉中,被舔舐上来的火舌烧成灰烬。

  言霁才道:“顾弄潮病重?”

  他转眸看向薛迟桉,眸光渐暗:“你可知具体的情况。”

  薛迟桉一点也不想提顾弄潮的事,但如果提顾弄潮可以让言霁改变心意

  “说是白华咒到了最后一重发作期,等这次发作期过,必死无疑。”

  所以这两年,顾弄潮几乎发疯似地派兵遣将,整日盯着边塞的动向,若不是京中也需要他主持中枢,恐怕就直接去边塞做主将迎战柔然了。也是因顾弄潮几乎将所有兵力都派去了边塞,并弥日累夜为边塞制定作战策略,才得以将本该近十年的战役,在短短两年结束。

  这一点上,薛迟桉是敬佩他的。

  他习文,兵法上不及顾弄潮万分之一。

  目前言霁已知的白华咒发作阶段一共有三。

  第一阶段是能转换宿主的时期,彼时白华咒属于刚发芽之时,尚不稳定,可用来“传染”给附和要求的人,即对方需肯真心为种白华咒之人而死,才能得以转移。

  第二阶段是生根之时,这个阶段白华咒不可转移,且每隔一段时间发作一次,起初间隔两三月不等,随着根的深入,发作间隔与日递减。同时表现在中咒者性情大变,背后肩胛下方的后心口之位,会慢慢生出一朵艳丽的红花,在皮肤的表层下,如同从心脏流淌出的鲜血,逐渐绽放花瓣。

  到后期,中咒者逐渐会出现四肢僵硬的状态。

  第三个阶段,即凋零期,彼时皮肤下的花开到最盛烂之时,将逐渐萎靡,这萎靡二字对应心脏萎缩,所有通往心脏的血脉接连枯竭,中咒者开始神志不清,身不良行。

  待花朵彻底消失,中咒者便会血液枯竭而死,便是神医在世,也回天乏术。

  如今,顾弄潮已到最后这一阶段,这个阶段快则两三月,慢也只有半年。

  待火舌将最后一角信纸烧完,言霁终于回应:“好。”

  “我跟你回去。”

  第98章

  梅无香是在薛迟桉来的前一日到邶州的, 当时看言霁正忙着清风的婚事,便没在那个时候找上他求他回京,哪怕当时心中再多焦急。

  如今他正偷偷潜伏在窗台下, 听到屋内两人的交谈, 以及言霁最后那句话后,彻底松了口气, 这道动静被耳聪的年让听到,以极快的速度跑到房外查看。

  言霁觉得奇怪,紧跟着年让也出去了。

  到了门口, 只来得及睹见一道飞闪过去的黑影,薛迟桉同样也看见了, 按耐住追上去的念头, 拧眉问道:“陛下最近可是遭贼了?”

  言霁摇头。

  他这屋里一穷二百,哪只贼能看得上啊。

  直觉此地已不再安全, 薛迟桉向他提议:“离开邶州前臣还有些事需处理,暂时屈就陛下这些日与臣同住祥福客栈可好?”

  言霁并不想搬,薛迟桉又说道:“客栈内有我带来的侍从, 都是十六卫的若陛下不愿, 臣让他们到这里来护着陛下。”

  他没细说, 是十六卫皇城军的好手。

  “算了,就去客栈吧。”言霁当了两年的平头老百姓,当初做皇帝时的一些毛病都全给世俗扭正了, 此时不愿意麻烦薛迟桉, 毕竟薛迟桉是四皇兄所出,辈分上自己是他叔叔, 作为长辈也得有长辈的样子才行。

  并没有太多要带的东西, 进屋看了看, 出来时言霁身上除了多披了件鹤氅,就没带别的,只带了他这个人,和年让。

  祥福客栈是邶州内最有名的一家,装修雅致,房里的被衾茶盏等日常用具都是每日一换,位处闹市边缘,往来方便也清净。

  因此它的租金也格外贵,多住两日的钱都够言霁还欠段书白的债这种。

  在祥福客栈落脚后,言霁难得记起要告知段书白一声,上次他消失一天,段书白着急得双目赤红,让言霁记忆尤深,大约债主都是如此害怕欠钱的突然跑路吧。

  为防梅开二度,言霁让薛迟桉口中十六卫的人到都督府替自己跑了一趟。

  黄昏时,替他去买糖串的人回来,报了今日的进账,言霁一时间有些感慨,当幕后只管数钱的老板这滋味,未免太舒坦了些。

  比当皇帝舒坦多了。

  不过他还是遣散了那些被雇来替他做糖串的工人,想必过不了多久,邶州的糖葫芦便又会恢复原价,或者那些糖串师傅直接借此涨了糖葫芦的价格。

  欠段书白的钱到底也没能靠他自己的努力还清。

  说曹操曹操就到,言霁刚将钱点完,他的债主就寻了上来,此时正脸色不太好地站在他面前。

  沉默在两人间无声蔓延,最终言霁先开口道:“那个钱我回京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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