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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立刻冷笑:“答得这么确定,那看来你和小姨一直有联系了。”

  宁江艇:“……她在南岛商会做会长,工作上多少会有些接触。”

  “她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宁江艇顿了顿,无奈说:“露露,想问什么就问吧,用不着这样拐弯抹角套话。”

  “我问什么你就会答什么?”她再反问。

  她的犀利每每直切关键,宁江艇招架得连连后退:“能说的我会告诉你,不能说的……露露,你也要体谅一下我。”

  “宁江艇,我还不够体谅你吗?十年,不,不止十年,这些年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家,我不问,也不逼你,老爷子等你回家,去世前还念着要叫你回家!你那时候在做什么?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觉得比我们都重要?还是在你心里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无足轻重?”

  她重重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空旷漫长的郊区公路上,汽车尖锐鸣笛。

  那尖锐的声响划破寂静,穿破耳膜,宛有回声震荡,敲得人心口也震痛。

  “不是。”他的眼睛与她的视线在反光镜里相触,他竟忍不住闪躲,迟缓开口回答,“小露,有些事不是不想,是不能。如果一定要一个答案,就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一个叫宁江艇的人……”

  数十年前剜下的疤时至今日再次迸裂,犹如挤压的地表轰然炸开,岩浆火星裹着碎石霹雳喷溅,积压多日的情绪在此刻对着最亲的人找到发泄口,她几乎是吼出来:“你是一无所有所以什么都不在乎吗?宁江艇,你有父母!有兄弟姐妹!老爷子、我、大伯、爸妈还有小姨,我们这些人里有一个是你在乎的吗?我们怎么感受不到呢?你不在乎你自己,也不在乎我们,你到底是在求什么?”

  对向道的车疾驰而来,几乎擦着他们车身过去。

  宁江艇意识到不能再让她掌舵了,他伸手重重压住了她的肩膀,沉声道:“露露,靠边停车。”

  “哥,爷爷走了,你要是再出什么事……”她声音陡然放缓,轻轻地,而又很坚决地说,“我……”

  “小露!”他语气转为喝厉,命令道,“靠边停车!”

  车停在路道边,风一吹,两侧槭树飒飒作响。

  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肩臂还在抖。是肾上腺素上涌造成的激颤。

  宁江艇推门下车,拉开驾驶室的门,对她道:“坐后边去。”

  宁瑰露没动,扭头瞪着他,抿着唇,嘴角往下拉,下巴皱得紧紧的。她犯倔的时候就这姿态。

  和她打嘴皮官司是没有胜算的。

  宁江艇弯腰探身解开她安全带,胳膊穿过她后背和腿弯,在她“啊”地愤怒呐喊里将她端起,抱进后座囫囵塞了进去,接着反手推上门,侧身进了驾驶室。

  还没反应过来,宁瑰露已经被移花接木地扔进后座了。她愤怒地刨起身,重重给了宁江艇两拳。就像小时候拿他撒气。

  他回手裹了她拳头一下,无奈道:“安全带系好。”

  宁瑰露不说话了,冷冷的目光盯他一路。

  二三十分钟后,进了市里,红绿灯路口,宁江艇停车,问她:“送你去哪里?”

  “御澜庭。”

  宁江艇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低叹道:“小露,我不能回去。”

  “那就万喜路。你还记得你在京市有套房子吗?”

  她猛地这么一提,宁江艇怔了一会儿才道:“放了这么多年了,住不了人了吧。”

  “你从来没回来看过,怎么知道就住不了人了?”她句句怼住。

  宁江艇哑口无言。

  红灯快变绿了。他打开导航,搜了万喜路的位置,在绿灯亮起时缓慢起步往前开去。

  万喜路的房子已经很有些年头了,虽然外观上胜不过近几年的新小区,但无论是地段、学位还是保值性都是一流的。

  这里有两套房子,首付都是老爷子出的钱,俩兄妹一人一套。

  当初宁江艇考上大学,老爷子亲自领着他去办的过户。那时候宁瑰露老不高兴,撅着嘴说老爷子偏心。老爷子给她画饼说只要她也考上大学,她也有一套。

  后来她高考完才知道老爷子早早就买下两套房子了,一套落在宁江艇名下,一套就存在老爷子名下。

  高考志愿出来那天,老爷子老神在在问她,房子还要不要。她早就把以前拈酸吃醋的事忘了,高高兴兴接了新房子,过完户去小区转了一圈,发现小区破破的,并没有想象里那么好,撂爪就忘了。

  车开进小区,停在公共车位上。

  楼龄几十年的老小区了,连外立面已全然看不出曾经辉煌,绿化带里的树都快和他俩一个年纪了。

  进了电梯,宁江艇问她:“还记得在几楼吗?”

  宁瑰露不大确定:“七楼吧?”

  到了七楼了,一梯就两户,倒是不会弄错门。宁江艇又问她:“你有钥匙吗?”

  宁瑰露:“……”

  面面相觑片刻,宁江艇有点牙疼:“没有钥匙?”

  她轻咳一声,走到门边弯腰瞧了瞧门锁。锁没换,还是以前老门普通机械锁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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