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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彦趁势与她道,“永宁侯去前,确与我说,凶手另有其人,但无人知他面目。皎皎,你静下心来想一想,这个人他的根本目的是……”

  “我想不了,也不要听。”江见月的目光又惊又喜,又急又怒,“舞阳,舞阳她一定知道的!”

  当晚,她命禁军看守苏彦,与他说,“你敢离开长生半步,我就和你恩断义绝,我杀光长安城的人!”

  话落,她提剑入了长乐宫,一脚踢开舞阳寝殿,揪其领问其话,“凶手何人?在何处?”

  舞阳不知,也不言。

  僵持半个时辰,被一章渔网缚身,江见月换匕首按网格割其肉。

  乃鱼鳞刑,又名千刀万剐。

  陈婉被拖来观刑,求女帝留情又求母亲开口。

  又半个时辰过去,约莫百十来刀,江见月精疲力尽,躁怒不堪,将匕首掷于她面前,“朕乏了,你来。”

  以子之手屠子之母,哪个下得了手?

  但江见月问陈婉,“你是要女儿,还是要母亲?”

  陈婉委顿在地,痴痴笑过,对舞阳道,“原是从阿母将我送去联姻那日开始,便是错的。我得阿母抚育教养,为你家国联姻一场,当是已报恩德。我不知在阿母心中,你的家国和婉儿孰轻孰重。但我知晓,在我心中,我儿最重。”

  话毕,捡刃而起,直捅对方心脏。

  两鬓斑白的妇人伏在地上,胸口鲜血蜿蜒流出,她呼吸渐断,缓缓合上了眼。

  死于亲子之手,竟能瞑目,显然她更在意的是她的家国。

  因为她在最后的意识消散前,想的是那晚杜陵邑胞姐灵前,兄长传达的贵人的话。

  四字尔:投身炼狱,沉璧生辉。

  他们都悟出了其中的意思,按照此间局势走,他们都会被屠,但皆无妨,本就是其中一环。而这世上只要苏沉璧还活着,便是复国有望。

  舞阳薨逝翌日,椒房殿中,苏彦尚且伴着长生,只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欲要理清前后局势。

  江见月一直在前朝,没有回来。

  四日后,十二月初十,他见内廷禁军往来匆匆,隐约觉得不对。但是问不出情况。又五日,十二月十五,三千卫开始调防,他叮嘱要太医令后走出外宫门,门口四个禁卫军横刀拦下。

  他在宫中动武。

  一来出手太快,二来增援的禁军到底不敢动真格,他就这样一路走出椒房殿,走出内廷。

  从椒房殿到宣室殿,有很长一段路,步行需要两炷香的的时辰,一路都有禁军分首领。这些人中,有与他共事同上战场的,有受他栽培提拔的。

  他一路走,一路呵来人问话。

  没有人见过从来端方清正、恪守礼节的苏丞相,会在禁中提刀,会眉间燃火警告他们错说一字,瞒说一句,便尝他手中刀锋。

  是故,当他差不多走到宣室殿的时候,便已经基本知晓了当下局势。

  十二月初十至昨日四日见,江见月接连调兵灭了近京城的扶风秦氏合族六千余人,鄞州明氏合族两千人。今日又欲屠新平尹氏三千人。方才内廷调防的三千卫,原就是为这事。

  而其余如南阳安氏,弘农杨氏等与前郢宗亲九族之内有关系的十数门阀皆上了她卷宗。

  她原是要灭九族,剩余三万人皆不放过。

  而随着近京畿两处二三等世家被屠,其余地带人心惶惶,皆纷纷上疏。亦有清流士子指责女帝残暴不仁,由原本依旧不服女儿身的人道她牝鸡司晨,连着当初长生的流言重新蔓延。

  甚至洛州,南阳一带,都出现了暴/乱。

  而原本已经回去的雍凉一派的将领,闻此消息,竟直接以护君之名领兵往京畿赶来,江见月此时正是需要兵甲的时候,竟未治罪而直接下召让他们入京。然荆州扬州地界守边的苏家军一来多与各地世家是姻亲,二来不满煌武军无诏离守,遂也领兵回京,要求苏彦做主,劝诫女帝。

  如今两支边军都即将抵达皇城。

  【当下依旧是乱世也。皇朝更叠,开国国君四年即崩,二世帝王女儿身,十五年来双目偶见安平,不过是表面浮华,人心未定者多矣,大魏里子根基亦薄尔。 】

  不久前,同阴济的对话萦绕于耳际。

  苏彦立在阶陛下,看阴霾天空,漫天流云。

  这景泰十二年冬天,格外冷,却还不曾落雪,诡异异常。

  他拾阶而上,看见一具尸体从殿中抬去。他认得,是御史台的官员。这是以死谏君了。

  苏彦在宣室殿见到江见月。

  果然,柱根地上溅了浓稠鲜血,上疏劝诫的群臣已经跪了一地,见他出现,都如见希望,纷纷朝他拱手。

  他止住他们嘈杂的声音,让他们都跪安离开。

  争吵从这一刻就开始了。

  江见月怒意未消,“到底你是君,还是我是君,你有什么资格谴退群臣?”

  “都退下。”苏彦眉目冷冽,呵斥退身慢的臣子,没有回江见月的话。

  不恭不敬,君臣不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宣室殿殿门合上,空荡荡的殿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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