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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步太医外,其他几名来为顾弄潮探诊的医师也都难掩激动,失踪已久的皇帝活生生回到京中,无疑是在他们心中打下了一枚定魂针。

  没有比他们这些了解实情的人,更忧虑大崇的未来。

  将嬷嬷将阳阳带去玩,言霁请几名医师到书房中,详细问询了顾弄潮的症状。

  房间里弥漫低沉压抑的气氛,在每个人心头都笼着一层愁云,步太医率先道:“王爷的情况并不乐观,我们已经尽量在将时间延长,让王爷清醒的时候能多些。”

  正常状态下,被种白华咒的人最后会彻底失智,或癫狂或痴傻,不可能再恢复清醒,能让顾弄潮到如今的情况,这些医师功不可没。

  是以在步太医唉声叹气道“是臣等无用”时,言霁不太熟练地宽慰了几句,对他来说,现在的情况远比他想象中的好上许多。

  另一名医师说道:“据我等观察,王爷每次清醒都毫无规律,有时候看到某件东西,有时候是听到了某句话,但之后再用同样一件东西或话去激王爷,就再没反应了。”

  言霁又问:“一般多久能清醒一次,每次清醒的时长是多久?”

  几名医师互相看看,皆是摇头。

  步太医道:“有一次隔了一日就清醒了,之后也有隔五日才清醒的,每次清醒的时间也不定,或能清醒一整日,或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就再次失了神智。”

  话音落下,书房内又是一阵死寂。

  许久后,听到金玉相击般好听的声音沉稳有力道:“还不算糟糕,我有一计,可缓解此番困境,但胜算不及一成,且需要你们配合太医署的江太医。”

  “是何计?”步太医惊讶下,脱口问了出来。

  “等我问过江太医后,再于你们详说。”医师们刚开始面露欣喜,这会儿想到什么,一个接一个出现愁容,言霁续道:“放心,对摄政王的身体没有损害。”

  这话如一道暖流淌过众人心口,弥日累夜的疲惫得到纾解,医师们齐齐安下心。

  最近并没听说过皇帝回京的消息,步太医毕竟混过官场,比其他清白出身的医师多了个心眼,留心问了句:“陛下之后打算如何?”

  “我打算先以医师的身份留在摄政王府一段时间,关于我回京的消息会慢慢放出去,同时也可以看看,这段时间浑水摸鱼的都有哪些。”

  说到朝事,言霁眼中迸射出一股精芒,隐有风雨欲来之色。

  医师们离开书房往摄政王卧房走去的路上,一扫来时的颓靡,其中有人小声道:“总感觉这次回来,陛下变了许多。”

  “你是不是也觉得陛下更有压迫感了?”

  “是好事,如此才能震得住朝上的那些老狐狸。羽=+西~+整”

  “确实。”话题结束后,所有人都喟叹了声,抛却各种因素,内心还是更期待少年时的皇帝陛下,虽说过于骄纵矜贵,但不会让人在面对他时,两股颤颤。

  到了摄政王房门外,众人敛了声音,整理好衣服,互相看过没问题,这才推门进去。

  床上微微鼓起一团,判断摄政王这会儿应该还在睡觉,大家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待走近又吓了跳。

  原因无他,原以为睡着的人,此时正睁着无光的双眼看着帐顶。

  瞳孔连动都没动一下,加上脸色格外苍白,看上去竟让人以为他没了气息。

  好在几名医师都见惯了大风大浪,这次不过小场面,很快就调整好心跳速度,试探地喊:“王爷?”

  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这次也没能清醒。

  正在医师们沮丧地垂下头时,床上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本王好像又产生幻觉了。”

  这已经是稀疏平常之事,步太医想要宽慰几句,又听摄政王道:“这次,甚至还有触感,是温热的。”

  众人一愣,面露欣喜,摄政王这会儿是清醒的!

  刚坐起身,顾弄潮的目光便被一处吸引,众人循着视线望去,门侧处,陛下正抱着一个软糯可爱的小团子站在光下,那双桃花眼依如过去时澄澈透亮。

  “不是幻觉,我回来了。”

  言霁刚走进去,就见顾弄潮掩嘴一阵猛咳,指缝间隐有血水溢出,众医师忙围上去烧了银针给他施针,但顾弄潮躺着却不肯安生,想起身再往门边看一眼,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幻听。

  医师围成一道墙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想呵斥,可一张口便咳出血,根本说不出一句话,顾弄潮急于摆脱医师们桎梏他的手脚,面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看着虚晃成白茫茫一片的床帐,潜意识中知道他又要陷入泥沼中,一股不得遍寻的绝望蔓上心间,他只是想再多看一眼而已。

  冷如寒冰的手指不知觉间被一双带着适宜温度的手握住,当冰冷被暖化,顾弄潮才若有所觉地侧头看去,言霁隔着医师这堵肉墙,从间隙中伸着手,紧紧握住他的。

  旁边站这个小肉团子,也学着言霁的姿势,想去握顾弄潮的手,但奈何手臂太短,挤得肉嘟嘟的脸都变了形,也没够到。

  耳边是医师们叽叽喳喳地在道:“心脉呈枯竭之相,脉跳缓慢,赶紧拿纾心丸来。”

  “璇玑xue、紫宫位施针半寸,银针消完毒没,快拿来。”

  医师忙忙碌碌,没多久顾弄潮就已被银针扎成刺猬,只有言霁始终握着他的手,对他道:“累了就睡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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