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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起到星期五结束,你要读完这本《孙子兵法》,我会向你提问。”
那时候慕析字还没有认全。
“和我下一盘棋吧,输了的话,就一直下到赢为止。”
当时慕析差点一夜没合眼。
“我看了你的作业而且很不满意,你觉得要怎么重做才能达到我的要求?”
慕析提心吊胆着重新做了三份不一样的作业,才在黎珠那里勉强过关。
黎珠发现慕析对于自己所热爱的生物领域全无兴趣,她对姐姐的政治领域也兴致缺缺。黎钰希望她成为战场上的利刃,但她似乎更青睐后方战略而非亲自作战。
虽然她对自己的态度冷淡疏离,但对其他人无不谦逊友好。黎珠知道慕析厌恶自己,大概是因为自己对她的要求太高,可她的时间不多了。
平心而论,黎珠认为她已经足够优秀,智力、体能,各项完全符合自己在实验室里为她设定的期望。只是她的兴趣表现和目标有所偏差,这样的偏差哪怕只是一点都不容出现。
如果慕析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仅凭她的能力就足以一生顺风顺水。可她的能力本就是自己赐予的礼物,而这份礼物是有代价的。
慕析14岁,黎珠42岁那年,黎珠找慕析进行了一场谈话。
慕析刚走进黎珠的实验室就低着头,自顾自找了就近的位置坐下不说话。黎珠回过头就看见她一脸拒不配合的模样,摘下护目镜走近她。
“课程表上的格斗练习,为什么没有去?”她在笑,慕析却恨不得她大发雷霆,那样起码不会显得这么阴森。
慕析埋头扒着自己的手指:“课程表上的格斗练习我去了,而且在导师那里拿到了A。”
黎珠不为所动:“我说的是加练。”
“加练不在课程表上,而且是自愿的,导师说尊重我的选择。”
慕析说完这些话后久久听不见黎珠的回应,就知道她此时一定撑着桌子正盯住自己。她不肯抬头与黎珠对视,拼命低着头揪指尖的死皮,直到把自己揪出血。
“……我给你的那本,前线送回来的作战指挥报告,你看了多少遍?”黎珠问她。
“没几遍。”其实是不下十遍,但慕析不会对她这么说的。
“没几遍是多少遍?”
“没几遍就是没几遍。”
随后,慕析听见对面传来一声极轻的冷笑声。
她条件反射一般全身发麻,顿时感到自己马上就要遭殃,如坠冰窟般浑身僵硬难以动弹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更大的心理压力快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慕析。”
慕析顿时从椅子上弹起,如同肢节生锈的木偶般滑稽。
但她仍然低着头。
“黎女士。”
“告诉我,你就那么不想学格斗吗?”黎珠绕过那张实验桌,走到她身边。
慕析心中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可是我的格斗成绩一直是A。枪械运用、远程打击、多线作战这些课程也都是A。”
“我没有在问你这些。我问的是,你想学吗?”
黎珠的声音离自己特别近,近到好像她就在自己身边。
无形的威压已经形成一只冰冷的手扼住慕析的喉咙,那一刻慕析有种错觉,仿佛她再不反抗、再不呼救,就会被那手永远扼住,带进无人造访的深水里,活活溺死其中。
所以她第一次向黎珠喊道:
“我不想学!我学得再好也不想学,我对这些根本没有兴趣,就算本来有兴趣也被你搞成没有兴趣了!如果有一天我会失忆,我一定首先忘掉这些课程内容。如果有人拿一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就算死也不要用这些知识求生!”
慕析说完这些以后立马泄了气,她感到很害怕、很恐慌,不敢想象黎珠会因为自己说的这些话对自己施加怎样的惩罚。
她颤抖着身体抬眼去看黎珠,发现她笑容依旧,站在自己身边不动,好像没有要打她的打算。
可是最可怕的不是挨打,黎珠有一万种方法不打她也让她感受到痛苦。
慕析恨自己面对黎珠没有一点办法,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完全受她的掌控却不能反抗。黎珠是与她血脉相连,可是她根本不是她的母亲,她甚至都不让她叫“妈妈”。
慕析10岁时曾经试图逃跑,后来被黎珠说成离家出走,可是逃跑和离家出走是不一样的,慕析的打算是跑出去以后永远不回来了。
那次慕析都还没跑出这座府邸的大门,就被守卫抓回来,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
黎珠看着慕析低着头发抖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心底产生的是何感觉。
那种感觉不太好受,有点让她心头发堵。但黎珠拒绝把她解释成柔软的样子,而且抗拒这种会给自己身体健康带来负面影响的感受。
“我对你很坏吗?”
慕析不敢回答。
“可是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我和姐姐都是。我从没觉得有谁对我很坏。”黎珠自言自语,“事实证明这样的教育确实正确,姐姐成为元首,而我也如愿成了科学家。”
只是经历了比黎钰更多的、多得多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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