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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么?”文侪示意戚檐朝左看。

  戚檐斜了眼,便见一个被包裹在废报纸中的、类似一根粗棍子的玩意,于是拆了开。

  哐——

  掉出来的是一截小腿,脚上还套着只白色的运动鞋,血迹斑斑。

  包裹着小腿的报纸中夹着一张白纸血书,上头写道——【我不需要令我窒息的爱】

  文侪探头去瞧了眼,波澜不惊地收回脑袋,盯住了不远处一节奇怪的,被放置于杂物堆中的铁轨。

  那是货真价实的铁轨,就好若当初文侪遇着冲天辫小孩时,身子下压着的铁轨一样。

  他情不自禁盯着那东西瞧,盯着盯着,眼前倏地就模糊了。

  大雾不知何时散开来,他不是站在灯光昏暗的二手市场,而是立于寒冬的郊外。

  冷空气不断往他袖管里钻,令他止不住地打哆嗦。

  呜呜——

  老旧的绿皮火车驶来了。

  文侪发觉自己好似变得很小,视野变得极矮。

  也正因此,他能更清晰地看见铁轨上的情况。

  铁轨上正躺着一个男孩,男孩瞧见了将来的火车,可他像是被冷风冻住了,一动不动。

  文侪忽然心急如焚起来,扯着嗓子喊他。

  风声太大,火车呼啸的声音也太响,连他自个儿都不知自己究竟喊出了什么。

  呜呜呜——

  他没能分清火车的鸣笛声与男孩的哭声。

  只知道火车从那男孩身上碾过去了。

  “哥?”戚檐晃了晃发怔的文侪,将他手中极小的铁轨模型抢了去,“你怎么了?”

  文侪忽然醒神,勉力冷静下来,把手覆在喉结上缓了一阵。

  也没多说,只扯着戚檐的衣袖往楼梯间走:“东西翻得差不多了,耗着也办不成事,走,去找朱大师收租去。”

  ***

  朱大师的画室照旧杂乱不堪,成品和半成品都胡乱堆在一旁,每走几步便能踩着个干硬的颜料块。

  那人平日里不清理,这会儿瞅见那颜料给文侪踩碎了,却又拿鼻孔哼了声:“有些人呀那可不算是丑了,是眼睛不是拿来看东西的!人好好一块颜料,说踩碎就踩碎了!若是漂亮的人踩了,那也就罢了,偏偏是你这……”

  朱大师欲言又止,可这“止”的位置也不大对,因为他后边要说的话已是明晃晃的了——左右不过骂文侪丑。

  文侪也纳闷,这朱大师怎么总抓着人长相不放呢?

  他想想,目前给那大师骂过丑的有小白和他,而他这已是被大师骂的第二回了。

  至于给他夸过的,仅有那月老庙的美人沈道爷。

  朱大师对于外貌的执着出现在王虔的阴梦里,是因这是朱大师个人鲜明的性格特质呢,还是因为这一点对于王虔来说,影响不小呢?

  “那颜料不是你洒去地上的嘛!”戚檐抱着臂,“找什么茬呢?”

  “谁、谁说是我洒的了?”朱大师“啪”地将画笔拍去桌上,粘稠的颜料在笔尖凝了个珠子,他强词夺理,“我那是有意为之,以后要用时,只消拿小刀刮一刮,拿湿笔蘸一蘸……”

  “我是来收租的。”戚檐歪头一笑,“别的事咱就说到这儿吧。”

  朱大师啧了声,去开抽屉的锁,嘟囔道:“分明租屋子时说好的要分我住顶层,谁料竟给我分了个总泡水的底层!”

  “住的低,收的钱也少,你这不也占了点便宜的么?”戚檐没好气。

  朱大师给他戳了心,撇嘴不再讨论此事,磨磨唧唧将钞票往桌上放下,却是忙不叠催起戚檐找钱。

  没多久,外头来了两三个工人。他们将烂苹果一箱箱地往里搬,朱大师小跑着过去,将那木板盖子一掀——酸臭刺鼻要人命。

  那些个苹果都烂了,发霉长毛的也不少,那朱大师瞧一眼,却是竖起个大拇指:“好!今儿这几箱,成色绝顶好!”

  “品味真棒!”戚檐夸得颇真情实感。

  文侪见那人陶醉地抚摸着那堆烂苹果,知道他这会儿没工夫把心思往他俩身上放,便忙拉着戚檐翻起朱大师屋里东西:“抽屉那儿放了钱,位置敏感。你是房东,蹲去那儿翻抽屉他也说不了你什么,这柜子我来看。”

  也不不等戚檐回覆,他已踱去了柜子那儿。

  那是一个长方塑料展示柜,从上至下一共五个格子,由于每一个格子皆不开口,类似于全密闭空间,故而文侪仅能隔着透明塑料瞧里头东西。

  这便纯纯是观察分析式线索了,同周宣案子里的那些个玻璃展柜没太大差别。

  格子上有红颜料写的编号,是阿拉伯数字的一至五。

  【格子一:一栋房子模型。】

  【格子二:一张以成千上百张人脸为元素的方形油画。】

  【格子三:一张牵着手的双人老照片,其中一人是戚檐模样,嘴巴上画了个黑叉,另一方的脑袋则被撕毁。】

  【格子四:一张裱起来的美人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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