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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田在心里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一定是汤姐总说她作为助理要好好工作,才导致她不过脑子,什么活都抢着干。

  不管稚鱼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都没有权力发表意见。

  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沉默。

  “好困啊。”她浮夸地站了起来,椅子发出嘈杂刺耳的声响,“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房间的门咔嗒一声关上,客厅内又只剩下了她们彼此。

  谢稚鱼挽起黑发,用手腕上的皮筋在脑后扎好,露出精致小巧的五官。

  她纯黑色的眸子只是扫了南初一眼,很快就端起碗筷走向厨房。

  南初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跟上去,她忍不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衣摆有些褶皱,头发也有些乱,她总怀疑自己的外表不够完美。

  她已经不再像当年那样年轻了。

  或许乱的不是外表,而是她自己的心。

  自卑、自厌,又清高,组成了她这样一个复杂又喜怒无常的人。

  “你站在门口挡路做什么。”谢稚鱼一边用毛巾吸干手指上的水分,一边说道:“只有夏季的被褥,有些薄,客厅的空调我会开高一点,要是实在是冷……”

  她皱起眉头,想不到还有什么解决方法。

  南初现在毕竟还在生病,她都想着要不然把主卧让给她算了,但以她得寸进尺的性格,保不齐会说一些让她为难的话。

  “……”

  南初停下动作,这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厨房的门口。

  鱼鱼站在门口,唇瓣一开一合说着什么,但她完全没办法将注意力集中,只是想着,一定很好亲吻。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额头。

  是在梦境中经常有的触感,爱人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只有在那一刻,她才觉得幸福。

  耳边突然很安静,只有鱼鱼说的话传进耳朵里,她说——

  “为什么要这样。”

  白色的灯光异常耀眼,南初上前几步,鼻尖闻到了柠檬味道的芳香:“一直以来,我都很好。”

  她催眠自己将那些全都忘记。

  “可你再次来到我的身边。”

  那些随着风雨飘落的枯枝败叶再一次钻进她的梦境,令她每时每刻窒息而死。

  南初贪婪地控诉,又病态地盯着她:“我——”

  多想避开那突如其来的欢喜悲鸣,或者将你存放进坚固的盒子中好好保存,只让我一个人欣赏把玩。

  可这种肮脏的心思又该如何说得出口。

  她或许是真的疯了,在谢稚鱼死的那一刻,在她夜深人静时幻想相守一生的时刻,在她试图逼迫自己完完整整遗忘的时候。

  你出现了。

  你像多年前那样,带着山野的风出现,绽放出春天的花。

  南初的眼尾通红,泪珠悬在睫毛下方要落不落:“我多怕这只是一场空欢喜。”

  其实她再也没办法拥抱自己曾经的爱人了。

  她攥着那场幻梦,清楚的沉沦在灯红酒绿的城市中央,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些窗外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窗户,今日的花不再是十年前的花,眼前的人也不是。

  谢稚鱼觉得自己也许应该拥抱她,像她经常做的那样。

  她抬起手,看见了手腕上无法去除的伤疤。

  “我去帮你找被罩。”她绕过南初,快步走向卧室。

  南初跟了过来,低着头看着她在衣柜里弯腰翻找着。

  卧室里很干净,床头柜上摆着一束薰衣草的干花,远远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配套的条纹睡衣随意摆放在床上。

  她看了背对着她的鱼鱼一眼,忍不住半跪下来将脸贴在睡衣上轻嗅,浅淡的说不出是什么的熟悉香气沁入她的鼻尖,令她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安宁。

  是她一直想找到的味道。

  她闭上眼睛,甚至产生了一种想用舌尖仔细品尝的冲动。

  “南初,这件衬衣我没穿过,你就穿这件……”谢稚鱼回过头,发觉她就那样靠在床角睡着了。

  南初闭着眼睛时,那种凛然不可侵犯之感就消散了很多,也许是因为之前伤心过,所以就算睡着了也依旧皱着眉头,蜷缩着身体,削葱般的手指紧紧抓着睡衣的袖口。

  她黑色的长发与地面平行,包裹着她大半的身体,莹白的脚踝纤细,骨节微微凸起,没有一丝赘肉。

  明明已经不是个孩子了,睡觉时却还是喜欢蜷成一团。

  那时谢稚鱼还在网上查过,一般喜欢蜷着睡的人或许是因为缺乏安全感,而这个姿势能给人带来如在母体般的舒适度。

  谢稚鱼走了过去,低头看着她的睡颜,轻声喊道:“南初,别睡在这里,快点起来。”

  南初用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捂住了耳朵,一副绝不配合的模样。

  谢稚鱼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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