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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得功成,当上箚子请求官家许一水力充足之地,再开纺场!”

  “行,只是这在汴梁日报上登广告的事不过是左手倒右手,记得让李玮给你打折。”

  “放心吧殿下,错不了。臣还想省出些钱多置办几架纺车呢。”

  赵昕看着蔡襄匆匆离去的背影,惬意地伸了个小懒腰。

  总算是能让大脑好好休息一会儿,去练弓习拳了。

  但坐在他这个位置上,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去找事,事情就会源源不断地找上他。

  东京城西的一间小酒肆中,一场失意人的抱怨正在进行中。

  但见抱怨者圆脸大耳,唇阔口方,肤色黧黑,此时被酒精催得透出一股红来。

  拉着身旁男子的手,尽情倾倒心中苦水:“想我区希范虽出身蛮荒之地,但幼承庭训,家严循循教诲,教我忠君爱国,教我心向王化。

  “即便为贼所袭,却临死仍不忘啮指以血书劝学报国之言,吾乃改顽劣,一心读书,但愿春风得意,唱名东华。好为国家保境安民,大伸平生志气。

  “可近三十年寒窗苦读啊,好不容易金榜题名,那些吏部的狗官却歧我为边夷,以官位不足为由,不肯授予我官职。

  “令我只得空负七尺之躯,枉自消磨时日,以致华发早生。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忘先父嘱托,少时志向。五年前安化州(今广西宜州)叛乱,我与叔父倾尽家财,募兵帮助朝廷平叛。大小数十战,立下赫赫战功。

  “本以为得此功劳能够让朝廷看到我等,叙功录用。

  “没想到那知州冯伸无能贪鄙,嫉贤妒能,强占我叔侄二人功劳,还将我等蔑为蛮夷,说什么只能当鹰犬打猎,不配入朝为官。

  “吾心中这口恶气实难下咽,便在年初与叔父约好,由我上京告御状,申诉冤屈。

  “只是进京数月却是投告无门,所带的盘缠还花得干净,不得已找蒙兄您讨一口酒吃。

  “等此番酒醒,我便去开封府敲登闻鼓,男儿丈夫,不成功便成仁。

  “若是此番朝廷有青天大老爷愿意为弟申冤做主,弟必不负兄!必不负兄!”

  蒙驹连忙扶住了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区希范,免得他身形不稳直接磕桌子上,口中劝道:“希范你这是说哪里话来,咱们环州(今广西环江)向来为中原所鄙,浑浊世道里能苦熬出你我两个人已是不易。

  “你好歹还中了进士,不比我年近不惑还只是一个举人。且收了怒气,为兄这再资助你一些银钱,回乡去吧。以你之才,何处不得容身?”

  “不、不行……”区希范闻言,忽然来了蛮劲,一把将蒙驹推开,大叫道,“大丈夫生不得五鼎食,死即五鼎烹尔!我已与叔父有约,誓要将我家沉冤昭雪,心意已决,蒙兄不必再劝了!”

  蒙驹见着他这个要死要活的疯劲头也是头疼得很,又一想近来朝中那些文官老爷们的疯狗劲,就断定区希范必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是他也是环州人,而且也是夷民。身上背负的冤屈虽没有区希范那么大,但历年受到的屈辱鄙夷眼光也不在少数,心中也是窝火得很。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要是不闹上一闹,朝中衮衮诸公定要以为他们环州,乃至于整个广南西路的夷民好欺!

  想他们也是说汉话,着汉衣,用汉俗,同一般汉人无二,凭什么就要低旁人一头!

  蒙驹思来想去,终于把大腿一拍,对着区希范说道:“既是要告状,希范你大可不必拘于开封府!你若有胆,为兄便舍了这条性命陪你疯一把!”

  区希范听了前半截话原是想回嘴“我还想去紫宸殿告状呢,但也没人给我那机会啊。”

  但听到后来,便觉蒙驹不是拿话诓他,意识不由清醒几分,睁开迷离醉眼道:“蒙兄但有门路,还请实言告之。此番入京便已舍了性命,再无不敢之事!”

  蒙驹语带敬畏憧憬,朝上拱了拱手,然后说道:“你可以去找太子殿下!当今天下,想来也只有太子殿下不歧视我等夷人,不视武功如草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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