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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苻晔立即回过头去。

  他披着一件绯色外袍,拿了巾帕在擦头发,此刻微微侧身,似害羞不敢直视,身态之美,宛若神人。

  苻煌此刻双脚还有些发麻,平生没有如此刻这样,似从仙境归来,人竟然是有些虚浮的,或许真的是泡久了,身心皆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他从水中走出,在牡丹灯的照耀下,浑身湿漉漉的精壮,像是从水里黑龙幻化的人形,赤着脚停在苻晔身后。

  将苻晔映衬的更白更瘦弱。

  苻晔一半头发都被外袍包在里面,他伸手,将他如墨一样的头发从他衣领里掏出来,刚才握住自己的指腹,此刻触碰到苻晔细白的脖颈,苻晔似乎很敏锐,肩膀微微一缩,回头看向他的脸。

  真是敏感。

  苻煌拿了袍子披上,道:“今日才发现你也知道害羞。”

  苻晔平日里伶牙俐齿,今日却无法反驳他,只想他以后再也不要和苻煌一起泡温泉了。

  同性恋和直男坦诚相对,就是很难完全放得开。

  还是心里有鬼。

  从前他心里可能就一个鬼,今日估计至少有两个了。

  “皇兄今日有吓到你么?”苻煌问。

  苻晔摇头:“没有,我只是……不习惯。”

  “以后习惯就好了。”苻煌道,“你我兄弟,日后年年月月都要在一处,皇兄怜你爱你,才会要求你赤诚相对。”

  啊啊啊啊啊!

  苻晔心中跑过一万只尖叫鸡。

  他真的要多想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盘扣都扣错了一颗,也不敢回头去看皇帝。

  他想皇帝真是恶劣,他就不该心疼他,应该心疼自己。

  秦内监等人在下面伫立着,层层叠叠的牡丹花海如浪般翻涌,将他们与亭子相隔开来。透过那片绚烂花海,隐隐看到亭子里映出两人的影子。

  秦内监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在这儿候着。”

  双福踮着脚尖往上看,偷偷对庆喜说:“好像泡完了。”

  秦内监沿着台阶上来,只到了亭子下头,隔着青金石屏风恭敬且小心地问道:“陛下,王爷,可要人伺候?”

  苻晔如遇大赦,尽量平缓了语气,道:“上来吧。”

  秦内监这才回头,朝着下面轻轻勾了一下手。

  庆喜等人便都无声无息地上来了。

  苻晔透过屏风往下看去,但见十数个内官并小宫女沿着阶梯缓缓穿过牡丹花丛。秦内监已经上来,垂着头,也没有看他,直接去服侍苻煌。

  苻晔只穿了个外袍,庆喜将他的内衫等物取出,他道:“本王回去换。”

  说着套上靴子就下去了。

  大步流星,无甚姿仪,衣袖翻卷如鹤翼。

  只看他这份气派,其实颇为潇洒,玉骨天成,落拓不羁,和适才有些羞赧的样子判若两人。

  苻煌想起他在谢相等人跟前端正有礼,在谢良璧等人跟前意气风发,举止言谈都颇有亲王风范,的确只在自己跟前,见过他小儿女情态。

  想想本该如此,王爷自然只有皇帝可以欺负。再看庆喜双福等内官并几个侍卫宫女跟在他身后,他又觉得排场不够。

  苻晔的排场当超过他和太后才是。

  当做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他今日身心疏阔,秦内监帮他穿衣服,玄色衣袍上绣着赤鳞虬龙,玄纁十二章纹逶迤。秦内监抬头看一眼,皇帝穿上华服,微微耷拉着凤眼看他,眼尾上挑,眼角薄红,开合间潋滟生光,真是又尊贵漂亮,又邪肆阴森。

  第 40 章 朕只有你

  苻晔一路都走得飞快。

  双福胖乎乎喘着气跟在后头, 都快赶不上他的步伐。

  还好庆喜抓住了他的胳膊,带着他一路疾追。

  双福真佩服他们这些皇帝身边出来的人,训练有素, 走这么疾, 青色袍角如展开的碧荷, 依旧能做到袍角不乱。

  他就不行, 哼哧哼哧小短腿, 简直狼狈。

  等到远离了百花池,苻晔才松了口气。

  他觉得苻煌如今身为皇帝威压实在太强。

  可能是自围场发病以后, 皇帝就对他失去了信任,哪怕他对天发誓都回不到过去了。

  这份占有欲和不安全感, 真不像一个皇帝对王爷该有的。

  “小爱, 小爱。”他叫。

  但小爱没有回应。

  后头传来双福大口大口的呼吸声,他回头,见双福正弯着腰喘气:“王爷, 您慢一点,奴才最近吃太胖了, 快要追不上了啊。”

  苻晔忍俊不禁, 忽远远地看见苻煌并一堆宫人正要从百花池下来,忙说:“身上湿津津的, 难受死了,我要回去换衣服,你只管在后面慢慢走。”

  双福看他带着庆喜走的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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