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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如果没有他父亲的意外,他应该还在同学的欢呼和崇拜声中变魔术吧,不用穿上华丽却又危险的白色燕尾服,更不用经历让他命悬一线的枪林弹雨。
他在独处的时候,会想到童年时就离开自己的父亲吗,会怀念那个一家三口幸福圆满的过去吗?
旅馆房间里的血腥气早就散得干净,只是他们靠得太近了,那股铁锈味从他的身上似有若无传递到她的鼻间,引起人类内心深处对于受伤的恐惧本能与对温暖巢穴的渴望向往。
神无梦握住他没受伤的右手。
她的身体不好,体温比正常人偏低一些,身受重伤的黑羽快斗也好不到哪去,于是温度相近的两只手也如相互取暖一般依偎着。
从他身上传来的思念悄无声息侵染了她。
说起来,那场魔术意外是发生在八年前吗,他已经和自己的父亲分开了这么久啊,和她离开家的时间差不多。
神无梦忍不住去算她到这个世界的日子,但过去太久,她连来时路都不记得了。
愁思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袭来,眼眶忽然发烫,她不敢睁开眼睛,嘴唇无声道:“妈妈……”
她睡着了,所以也没有听到身边少年呢喃出的另一个名字。
——“梦。”
面前的金发男人说得一本正经,神无梦下意识地以为和组织有关。
果真有这么着急的话,她还是想听一听的,但也不可能让他们进来。思来想去,她建议道,“那我们换间房聊一聊?里面太乱了,东西摆出来也没收拾好,没什么说话的地方!”
“太乱了”是什么意思?“东西”又是指什么?
走廊上的两个男人显然对此产生误解,或者说他们从找上门来的那一刻就一直在误解之中。
降谷零忍无可忍,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你们……这种地方……”
这个随便的美国人!
他恨不得当场把人驱逐出境!
“你有意见?”
赤井秀一掀起眼皮,碧色瞳孔扫过面前两位看似过来兴师问罪的男人,用一种抱歉的音调说道:“是我忘了,日本人在这方面专业得多,自然看不上这里。”
他的语调过于平淡,在点燃怒火这件事上却不遑多让,轻描淡写的用词在空中引起无数看不见的火星,惹得松田阵平攥了一路的拳头终于找到目标,只是被门板挡着没法发挥。
心中窝火,他却不愿意分一个多余的眼神给这个男人。
站得够近,就能看到更广阔的视野,也将神无梦的模样清楚收入眼中。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一片水光,眼尾浮着绯色,卷翘的睫毛都像带了钩子。
红润的嘴唇不必再说,松田阵平甚至不敢细看,只能将目光落在她半湿的发梢,而那一处已经被浴袍洇湿。
房间里连灯都没有开全,像是就要休息的模样,被他们挡住的室内也只能看到床尾的部分,被子明显是动过的,确实如她所说,肉眼可见的“乱”。
体内仿佛被埋下一枚炸弹。
从电话内听到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时就开启了倒计时,在心脏的位置一下一下“滴滴”响着,告诉他即将爆炸的事实,却连距离存活所剩下的秒数都看不见。
也许下一秒就会被轰开一道口子,而炸弹的开关捏在她的手上。
松田阵平的喉咙吞咽一下,心中泛起难以化开的苦涩,朝她问道:“这位朋友是来日本旅游的?”
他还想问问两人是什么关系,但又怕听到难以接受的答案。
不对——
松田阵平的目光停在赤井秀一的脸上。
他听降谷称呼对方“赤井秀一”,这个从未听过的名字让他直接将眼前的男人当作不曾见过的陌生人,但他们其实早在几年前就有过一面之缘。
在那处温泉酒店,这个男人还留着一头长发,名字是“诸星大”。
危机感在心里悄然而迅速蔓延,松田阵平当时还不知道神无梦在黑衣组织内,得知这个危险的男人不再和她是同事关系就没有多问,但其实……
他想,他们应该在黑衣组织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但他却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
不论做什么事,信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比赛和竞争最忌讳的就是不了解对手的实力,毕竟这不是超越自己就能取得胜利的过家家游戏。
站在这条逼仄的走廊中,隔着这道狭窄的门缝,他终于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多么了解她的生活,不知道她是否处于另一段恋情,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不知道她在感情方面究竟是什么想法。
他选择不去过问太多,在她需要的时候为她提供帮助,在遇到麻烦的时候替她善后扫尾,但这是否从一开始就错了……
三个人之间的火药味浓到难以忽视,神无梦完全不知道一家酒店有什么好吵的,竟然还上升到了日本和美国的地域攻击。
降谷零这家伙就是报销惯了,非五星级酒店不住,闲着没事跑来她这里出警!
赤井秀一就更离谱了。
就算她决定顺着他的剧本往下演,他也不能开口就是挑衅吧?而且越讲越怪,当着别人的面攻击别人的国家,这跟抢降谷零的爱人有什么区别啊?
最无辜的就是松田阵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