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卯时异变

  卯时初刻，蒯迪元蹲在废弃停车场的角落，借着手机电筒的光整理快递箱。

  远处的公鸡刚打过头鸣，晨光像稀释的墨汁，在水泥地面洇出灰蓝色的轮廓。

  小电驴的仪表盘停在"07:00"，自从在鬼市拿到罗盘碎片，倒计时就不再跳动，仿佛时间在此刻屏住了呼吸。

  "第三日了。"他喃喃自语，指尖抚过快递箱上的血渍——那是昨日被三阴客抓伤的痕迹，此刻竟化作淡金色的纹路，与箱面新浮现的上古符印交相辉映。

  符印呈圆形，边缘刻着"天、地、人"三才符号，中心的空白处隐约映出轮回盘的虚影。

  快递箱突然震动，发出幼童般的呜咽声。蒯迪元猛地缩回手，手机电筒掉在地上，光圈摇晃着照向箱盖缝隙。

  那个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电流般的杂音："大哥哥……碎片在轮回盘里……"

  "谁？"他握紧瑞士军刀，却在触及箱盖时愣住——声音里带着清羽门特有的灵气波动，像极了李墨小时候的嗓音。

  三年前在修仙界，他曾见过李墨的灵童形态，那时的少年总爱躲在藏经阁角落，用树枝在地面画快递车。

  "是你吗，李墨？"他轻声问，符印突然发出微光，箱内渗出的金光在地面投出少年的轮廓。

  那轮廓只有七八岁模样，穿着清羽门的小道袍，怀里抱着一个青铜罗盘碎片，正是鬼市摊主售卖的那种。

  "大哥哥终于来了。"灵童的声音带着哭腔，轮廓的指尖指向符印中心，"陆判大人说，要集齐七块碎片，才能阻止轮回盘被魔气侵蚀……"他的轮廓开始模糊，"可是我好怕，每天都能看见好多黑色的手从地里伸出来……"

  蒯迪元的喉咙发紧，想起李墨牺牲时的场景——少年用身体挡住致命一击，鲜血浸透了清羽门的道袍。

  他伸手想触碰灵童，却穿过了光影："别怕，我会找到所有碎片。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灵童的轮廓突然剧烈震动，符印发出刺耳的蜂鸣，"啊！他们来了！大哥哥快去枉死城血河，碎片在……"话音未落，光影被一股黑色力量扯碎，快递箱表面的符印亮起红光，自主吸收着周围的时空乱流能量。

  小电驴的报警器突然响起，蒯迪元抬头，看见雾气中闪过一道白色身影——是戴着斗笠的白衣人，道袍右下角的破洞在风中飘动。

  他刚要追赶，口袋里的玉简突然震动，南宫昭的投影在晨光中若隐若现："蒯迪元！我的剑穗……"

  画面里，剑客正在修仙界观景台与黑影搏斗，手中的长剑爆发出蓝光，剑穗却在激斗中断裂，露出藏于其中的青铜碎片。

  那碎片与蒯迪元手表上的纹路完美契合，在阳光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小心！"蒯迪元大喊，却见南宫昭被黑影击中，嘴角渗出黑血，"那是轮回盘碎片，快用清羽门心法护住！"

  南宫昭咬牙点头，指尖结印，碎片突然融入他的掌心，在皮肤下形成轮回盘的纹路："这碎片……有陆判的灵气！难道他……"

  "陆判已经魂飞魄散了。"蒯迪元握紧快递箱，符印吸收的能量在他手臂上形成相同的纹路，"但他留下了线索，枉死城血河底下有碎片，还有……"他顿了顿，想起灵童最后的话，"李墨的灵体被困在循环里，可能和轮回盘有关。"

  南宫昭的眼神一凛，远处的锁魔渊方向传来魔气的轰鸣："修仙界的灵脉波动越来越强，清风道长说，封魔阵图正在被某种力量篡改……"

  他突然咳嗽，鲜血滴在碎片纹路上，竟凝成清羽门的云纹，"蒯迪元，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亥时前集齐碎片，否则……"

  玉简的光芒突然暗淡，通讯中断前，蒯迪元听见清风道长的怒吼："保护阵眼！黑魔气从地脉渗出了！"

  晨光彻底亮起，停车场的雾气逐渐消散。

  蒯迪元低头看表，青铜纹路已覆盖"辰"时位，而快递箱的符印终于完整显现——那是完整的六道轮回盘图案，中心的三个缝隙分别对应"天、地、人"，其中"人"位的缝隙里，隐约可见李墨灵童的剪影。

  "放心，我不会再让你消失第二次。"他轻声说，指尖抚过符印，想起灵童眼中的恐惧和信任，"就算要穿越十次轮回，我也要把你救出来。"

  小电驴的仪表盘突然跳转，倒计时从"07:00"直接跳到"06:30"，箱内再次传来微弱的抽泣声。

  蒯迪元站起身，将快递箱牢牢绑在车筐里，掏出陆判留下的玉简，玉简上的"清羽"二字与符印共鸣，发出温润的白光。

  "老伙计，这次去枉死城。"他跨上电动车，车头灯刺破最后的晨雾，"如果路上遇到白衣人，记得别攻击——他可能是来帮我们的。"

  路过城隍庙时，他下意识看向井台。井口的青苔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红光，隐约可见"枉死城"三字。

  手机震动，匿名订单的时效栏变成"辰时初刻"，备注栏写着："井中阴火三盏，照路不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