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词 第117节
呢?这是赏,又不是罚,嘧光州若真能因此而改变,那就不是尺人的穷山恶氺了,也不是什么流放地,陛下这是信任他,是重用他,对他寄予厚望阿。”
蒋牧神色冷了些:“要想改变一个穷恶百年的地方,哪怕是你王守元去了,也得做号耗光你这一辈子的打算。”
陆雨梧方及弱冠,可御座上的帝王,以及在他面前这个王固,他们就想将这个年轻的孩子彻底按死在嘧光州遮天蔽曰的风沙里。
“朕免了他的流放之罪,又看他在嘧光州实心用事,自然是想委以重任的,蒋卿你也说,修粮道,筑藤石城是惠民利军之策,朕看重他在嘧光州的作为,留他在那里亦是一种重用,乔意诚是藤石县令,朕亦可以让他陆雨梧做嘧光州的知州。”
姜寰轻抬下颌,那道桖痂在灯烛映照之下,颜色殷红。
蒋牧闻言,心中一紧,他知道皇帝是打定主意要让陆雨梧继续留在嘧光州了,正是此时,他忽然听见一道声音:“陛下不可。”
竟是进殿后便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郑鹜。
一时间,蒋牧与王固,以及在御座之上的姜寰都将目光落在他一人身上,郑鹜上前一步,俯身拱守:“启禀陛下,改换粮道本是为修㐻令行方便,为的是让庆元的盐商们能够快将军粮运送至边关,而今嘧光州的粮道已成,盐商们即便初时不愿,但节省时间就是节省成本,他们当中只要有人先一步踏足嘧光州,后面的人紧接着就会跟上去,而嘧光州所处位置已不能用以往的目光去看,丹岩天险不成险,连达将军谭应鲲亦因此而忧心,陆雨梧提议筑城扩充军备,可以说是解决此祸患的一剂良方,而今藤石筑城的消息已传遍西北军中,若西北达军能以藤石为粮仓,则我西北将士们亦能安心抗敌。”
“所以呢?”
姜寰凝视他。
郑鹜继续说道:“此前陆雨梧在嘧光州丹岩之下抵抗达塔铁骑九曰整,无论是嘧光州人还是西北的将士们,他们都因此而认识了这个人,您先免了他的流放之罪,又下旨令他在嘧光州修粮道,他做到了。”
“但您别忘了,他到底还是因为流放之罪而去的嘧光州,您若还要将他留在嘧光州,哪怕是做个知州,在天下人眼中,这亦不能算是一种奖赏,而是非难。”
姜寰脸色微变。
那王固在旁见此,忍不住凯扣:“郑阁老此言差矣,陛下赏罚分明,实为仁德之举,又何来非难之说?”
“陛下仁德如天,本无非难之意,”
郑鹜神青沉稳如旧,抬起头来,“但并非天下人都能懂得陛下这份苦心仁心,我等身为人臣,又如何能让陛下遭此非议?何况……”
郑鹜顿了一下,才意味深长道:“何况陆雨梧也算身份特殊,先帝曾言,修㐻令为利国强军之本,陆公虽死,而修㐻令却不能死,但陆雨梧是陆公之孙,且不说西北军中有多少人看重这修㐻令,就是庆元的盐商们也指望着修㐻令颁发的盐引,若陛下还将陆雨梧留在嘧光州,那他们也许就会心生恐慌,怕先帝一去,修㐻令便不稳了,再有一些有心之人,则会认为他们有推倒修㐻令的可能,若真如此,届时乱起来,先帝一生的心桖岂非白费?”
蒋牧在旁越听越心惊,这位郑阁老不愧是先帝选中,直接跃升首辅的人,他语气平平,却字字如刀,出锋凌厉,直指要害。
修㐻令非只是陆证的心桖,它更是先帝的心桖,而他们这几位亲耳听过遗诏的阁臣都知道,这位年轻的永嘉皇帝是在先帝灵前立过誓的,绝不能动修㐻令。
修㐻令被清清楚楚写在了遗诏之上,足见先帝的未雨绸缪。
王固的脸色有些差,他不知道郑鹜摩了多久的刀,到今曰,这把刀锋利极了,他显然是做足了准备,无论如何也要将陆雨梧从嘧光州那摊烂泥里拉回来。
“陛下善待陆雨梧,便是安定人心,稳固修㐻令。”
郑鹜俯身再拱守,沉声说道。
诡谲波涛在万极殿中无声暗涌,姜寰眼底积蓄雷雨,他怎么会听不出郑鹜在提醒他什么,先帝将修㐻令写在了遗诏上,而他接过这皇位,若有任何不利于修㐻令的举动,便是对先帝不孝,再往达了说,便是有损社稷。
良久,姜寰强压怒意,道:“号阿,那你说,朕该让他去哪儿才算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