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暴雨中的伪证
荒谬感和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希望在她混乱的胸腔里疯狂撕扯。她该相信吗?相信这个刚刚亲口承认处理了尸体、此刻又递给她一个“答案”的男人?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挣扎、痛苦和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希冀:“这……这到底是什么?里面有什么?”
陆凛蹲在她面前,身影高大,几乎完全笼罩了她。窗外又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暗,瞬间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照亮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令人心悸——是沉重?是某种孤注一掷的疯狂?还是……一丝深藏的痛苦?
他没有回答她关于U盘内容的具体问题。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她,那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灵魂,将她所有的恐惧、怀疑和那一点点微弱的希冀都看得清清楚楚。
“沈微,” 他的声音在雷声的余韵中响起,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的悲鸣,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孤注一掷,“现在……你愿意相信我吗?”
“信我……是在替你清扫这世上的垃圾。”
“信我……手上沾的血,是为了让某些人再也无法伤害你。”
他伸出手,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一种奇异的、近乎虔诚的渴求,等待着她的回应。他的掌心向上,悬在两人之间,如同一个无声的契约,一个通往未知真相的邀请,也是一个将她彻底拉入他黑暗世界的漩涡。
窗外,暴雨依旧疯狂地冲刷着世界。书房内,冰冷的空气凝固成冰。沈微的目光,在掌心那枚冰冷沉重的U盘、那枚染血的旧发卡,和陆凛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之间,痛苦地、缓慢地移动。
信?还是不信?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啃噬着她仅存的理智。那枚小小的U盘,像潘多拉的魔盒,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它可能装着撕开地狱的钥匙,也可能……只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
时间仿佛停滞。每一秒都被拉长成无尽的煎熬。陆凛悬在半空的手,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耐心地等待着她的裁决,那专注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灼穿。
沈微的指尖,冰冷而僵硬,微微地蜷缩了一下,触碰到U盘冰冷的棱角。那寒意让她猛地一颤,像被烫到。她猛地闭上眼,十年前父母倒在血泊中的画面、陆凛在雨夜拖拽裹尸袋的背影、他此刻眼中那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的复杂……无数碎片在她脑中疯狂旋转、碰撞,最终化作一片尖锐的嗡鸣。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她喉咙深处溢出,带着崩溃的沙哑。她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失去了支撑,向前软软地倒去。
小主,
没有撞上冰冷的地板。
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带着灼人的热度和一种近乎霸道的占有欲,在她倒下的瞬间,稳稳地将她接住,牢牢地圈进怀里。
陆凛的怀抱,坚硬如铁,滚烫似火。他身上冷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硝烟过后的铁锈味,瞬间将她包裹、淹没。这气息熟悉又陌生,带着强烈的侵略性,让她本能地想要挣扎逃离。但身体却虚软得如同抽去了所有骨头,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那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吞没,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种近乎麻木的茫然。
他抱得很紧,手臂像铁箍一样勒在她的腰背,另一只手则按着她的后脑,将她的脸深深压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丝绒睡袍,她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沉重而有力的搏动——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如同战鼓擂动,震得她耳膜发麻,也震得她混乱不堪的心跳渐渐被这节奏强行裹挟。
“嘘……别怕。”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刻意放柔的安抚,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汗湿的发顶,“都过去了。我在。”
这三个字——“我在”——像带着某种魔咒,穿透了沈微混沌的意识。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在这滚烫的怀抱和低沉的安抚中,像是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又像是找到了一个短暂栖息的港湾,那根名为“恐惧”的弦,终于不堪重负地……断了。
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不是刚才那种崩溃边缘的无声颤抖,而是压抑到极致后的彻底决堤。沈微猛地揪住陆凛胸前的睡袍布料,将那昂贵的面料攥得死紧、扭曲,指节因用力而再次泛白。她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
哭声破碎、嘶哑,带着积压了十年的恐惧、绝望、孤独和此刻巨大的混乱与委屈,如同受伤小兽最后的悲鸣,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又被窗外狂暴的雨声吞噬。泪水汹涌,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留下深色的、滚烫的印记。
陆凛的身体在她爆发的痛哭声中明显地僵了一下。按在她后脑的手掌微微收紧,手臂环抱的力道也更加沉重,几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他低下头,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发顶,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却又无比强势的保护姿态。他没有再说“别哭”,只是用更紧的拥抱,无声地承受着她所有的崩溃和泪水,那沉重的心跳声,成了她混乱世界里唯一清晰而稳定的坐标。
窗外的雨,似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疯狂地倾泻着,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彻底淹没清洗。
沈微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喉咙干哑刺痛,直到眼睛肿胀酸涩,直到力气被彻底抽干,只剩下断断续续的、虚弱的抽噎。那场歇斯底里的爆发,如同风暴过境,留下的是更深的疲惫和一种空茫的麻木。她依旧蜷缩在陆凛滚烫的怀抱里,像一只精疲力竭的鸟,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欠奉。
陆凛一直没有动,像一座沉默而坚固的堡垒。直到她的抽噎渐渐微弱下去,只剩下身体偶尔无法控制的细微痉挛,他才极其缓慢地动了动。
他微微松开了环抱的力道,但没有放开她。一只大手滑到她的膝弯下,另一只手臂依旧稳稳地托着她的后背,然后,用一种毫不费力的、沉稳的姿态,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沈微本能地惊喘一声,虚软的手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