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锦衣卫108
檀木榻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新得的和田玉镇纸。羊脂般温润的玉面映着摇曳的烛火,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纹,忽然听见廊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师爷撩起狐裘帘幕,额头沁着薄汗,"辽东急报!"
魏进忠动作一顿,玉镇纸在掌心转出一道冷光:"什么急报?"
"有人送来密折,说崔总兵战前身藏..."师爷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耳语。
"什么?辽东来的密折?"魏进忠猛地坐直身子,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片刻后又恢复镇定,嗤笑一声,"李侍郎怎么说?"
"李大人已经扣下了。"师爷递上一封火漆封印的密信,"不过那崔总兵死前,似乎把咱们料场的账册..."
"哐当"一声脆响,玉镇纸重重砸在青砖地上,裂成两截。魏进忠脖颈青筋暴起,抓起案上的狼毫笔狠狠折断:"立刻派人去辽东!所有账册全部..."话音戛然而止,他眯起眼睛,在屋内来回踱步。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条扭曲的毒蛇。
"不。"他突然冷笑出声,拾起断玉在指间敲打,"先给兵部递个条子,就说浙兵营轻敌冒进,当追究主将之责。"
"可崔总兵已经..."师爷面露难色。
"正因为他死了,才好把罪责都推给他!"魏进忠将断玉狠狠甩进火盆,迸溅的火星映红了他扭曲的脸,"那些贪墨的银钱、倒卖的军械,全说成是他监守自盗!至于那些账册..."他凑近师爷耳畔,吐字如毒蛇信子,"就说建州军劫营时烧了。"
师爷连连点头,退出门时瞥见魏进忠正对着铜镜整理官服,脸上已换上春风得意的神情。鎏金烛台上的火苗忽然窜高,将案头未及收起的密信边缘燎出焦痕——那上面赫然写着通州码头的军械交易明细。
窗外,暮鼓声沉闷地回荡在紫禁城上空。西华门的宫灯次第亮起,照得红墙黄瓦愈发庄严。而千里之外的辽东,朔风卷着积雪掠过尸横遍野的战场。崔成德的尸体被草草抛入万人坑,冻僵的右手仍死死攥着半本账册,泛黄的纸页上,"魏进忠李侍郎"等字样在血渍中若隐若现。这本浸透血泪的铁证,最终成了大明军事腐败最尖锐的讽刺注脚,却无人再能揭开它的真相。
通州码头,三艘满载"铜包铁"的货船趁着夜色起锚。船舷上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混着江水拍打声,如同大明王朝腐烂的骨骼在黑暗中呻吟。
2. 贪腐的链条
第一章:晋商的账本
山西太原,寒风卷着黄土拍打着青砖灰瓦。李府门前,锦衣卫的绣春刀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带队的千户一脚踹开朱漆大门:“奉旨查抄!”
仆人们的惊叫与瓷器碎裂声中,一队锦衣卫直奔密室。当暗格被撬开的瞬间,檀木匣里泛黄的账册倾泻而出,墨迹未干的密信飘落满地。
“大人!看这个!”一名锦衣卫捡起账本,手指因震惊而微微发抖。账册首页赫然写着“万历四十年军备造办细则”,字迹工整却透着阴鸷:“甲胄每减一厘厚度,可多造五领,省银十二两。”
千户翻开内页,密密麻麻的数字触目惊心。原本应按规制打造的三分熟铁甲,实际厚度被削减至二分五厘、二分三厘……每减少一厘,白银流水般涌入私囊。更骇人听闻的是,“铜包铁”替换精铁的记录:“生铁十斤掺矿渣三斤,作价按精铁计,每车获利八百两。”
暗格里的密信更将黑幕层层揭开。晋商李茂才与户部侍郎李守仁的书信中,“魏少卿已打点妥当”“兵部验收睁只眼闭只眼”等语句比比皆是。另有一封盖着光禄寺印信的密函,详细标注着“铜包铁”火器的运输路线与分赃比例。
“把这些全部装箱!”千户脸色阴沉,“这桩案子,怕是捅破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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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名锦衣卫举着残页惊呼:“大人!账册最后一页被撕了!”
众人围拢过去,残页边缘的血迹尚未干涸,一行歪斜的血字触目惊心:“三十七万领甲,领领噬国”。那字迹力透纸背,仿佛书写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满腔悲愤钉入纸页。
与此同时,京城某处密室里,魏进忠把玩着新得的翡翠扳指,听着手下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不知道,这些沾满鲜血的账本,终将成为撬动大明根基的致命杠杆。
第二章:户部侍郎的血书
万历四十五年深秋,户部侍郎张维贤的书房里,烛火彻夜未熄。案头堆满了各地军备造办文书,他的手指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反复摩挲,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劲……”他喃喃自语,将山西送来的甲胄厚度记录与往年数据对比,瞳孔骤然收缩——原本3.2毫米的标准厚度,竟悄然降至2.1毫米!更可怕的是,火器铁料的采购单价离奇暴跌,却无任何品质降级的说明。
张维贤立刻展开秘密调查。他乔装改扮,混入京城军器库,亲眼目睹所谓“精铁”实则掺满矿渣;又暗中联络山西旧部,拿到了晋商与光禄寺的往来密信。真相如一把利刃,狠狠刺进他的心脏:户部、光禄寺、兵部三方勾结,将大明的军备变成了贪腐的提款机。
“这群蛀虫!”他拍案而起,连夜奋笔疾书,将所有证据整理成密折,准备次日面圣。然而,还未等他踏出家门,魏进忠带着锦衣卫已闯入府邸。
“张侍郎,有人弹劾你贪污军饷!”魏进忠冷笑着举起伪造的账本,“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张维贤怒极反笑:“欲加之罪,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