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婉儿

悬着一晚的心安静下来,可却彻夜难眠,他虽答应收留我,可我不知他家中还有何许人。

  路途中问过几次,他才勉强开口,每每我唤他恩公时,他似乎总是皱着眉头,他是不喜欢这个称呼?

  “我叫王林。”这是他第一次与我道了姓名。

  王林?我心中暗念,只是他于我有恩,我若直呼其名似有不妥,若往后要借宿他家,以兄长身份唤他更为合适。

  “义兄,我叫李慕婉。”见他未答话,我只能解释说:“义兄对我有恩,这段时日,少不了麻烦义兄,婉儿这么称呼,可以吗?”

  他仍未应我,而这次我未瞧见他紧蹙的眉,他应该是愿意这么称呼的吧?

  一路上相处下来,我对他的好奇又多了几分,若是留在他家,怎么都得住上些时日,倘若家中人不好相与,都与他这般冷漠,倒是有些难。

  不过哥哥常说,人不可貌相,他虽冷漠,却非坏人,不若也不会在歹人手中救下我。

  若是个狂徒,那么在山洞躲藏那几日,该乘人之危有的是机会,可他没有,可见此人心中正直,是君子也。

  接连赶了月余的路才回到他家中,在京城十六年,我从未到乡下走过,原来乡下景致如此别致。

  从村口小道一路开满了油菜花,只是我们回来时,似有村民远远便打量着我二人,我有些不习惯,因为这儿的环境让我陌生。

  入了小院后,我看见了王林的爹娘,那是很朴实纯善的长辈。

  第一眼我便有亲切之感,只是王叔面容带了些许沧桑,想必是为着整个家的活计忙碌奔波。而王婶温柔慈爱,眉眼带着愁色,他们不知我的来历,看见我第一眼,却表现得很是和善。

  我在院子等着王家人商议,我不知道王林与父母说了什么,但是他答应我,会让爹娘收留我。

  我在院里耐心等着,这小院虽破旧了些,身后是望不尽的竹林,院里晒了些菜干,还有木头与碎屑堆砌,如此看来王家应是以木为生,那王叔便是木匠了。

  一个木匠家庭出身,这与我映像中的王林不同,他的气质,实在让我难以与木匠联系在一块。

  王家人最终决议收留我,答应我在王家安顿下来。

  王婶和王叔热情,替我收拾了新的房间,特意抱了干净的被褥,我很高兴能有落脚之地,只是初来乍到拘谨是难免的。

  我听见王林在堂屋与二老的谈笑,原来他是会笑的。

  并不像我所见时那么冷漠无情,或许他的冷漠只是因我的到来,扰乱了他的计划,给他徒增了麻烦,又或是他在防备我,故而特意表现如此的?

  我猜不准,但我觉得他身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这种感觉不像在京城时面对世家公子的淡漠无畏,而是一种想要探知的兴致。

  另外,有趣的是,王婶喊他“铁柱”,这是什么名字?

  我带着疑惑,好端端一表人才的少年,如何会叫这么个名字。

  王婶说,是因着小时候他体弱多病,故而才取了这么一个糙名,老话说这样好养活。

  这倒是听闻祖父说过。

  铁柱,这个名字与他……

  还挺奇怪的,可是后来听习惯后,我便把这种想法丢掉了。夜晚的竹林被风刮着,发出难以入眠的声音,我无法安睡,心里念着哥哥。

  ***

  闲来无事,我瞧见竹林小道上都是春日新开的花卉,正好用来装点小院,这小院布局不错,若是收拾一番,必然焕然一新。

  我与王叔提议,把那些杂乱的木枝堆到后院,把前院腾出来,王叔答应了。

  若想在王家久留,我寻思着应该找点生计谋生,不能只是倚仗王家的接济,若是能赚些银两,还能补贴王叔王婶。

  王林带我到镇子上寄了信,我不知道哥哥在哪,但是我们说好去燕州的,他寻不到我,想必会先去燕州安定下来。

  如此我把信寄去燕州,或许能联系上哥哥,以防万一,我还多寄了一封去京城。

  王林特意询问了掌柜我寄出去的信,我知道他提防我,至于我的身世,出于私心,我无法与他明说。

  第一封信我没有把握哥哥能收到,是以信里并未提及太多,即便他拦下我的信也无妨。

  天麓山山匪冲我来的,倘若他们受人之托,却未终人之事,以京城办事的规矩,不会留着天麓山山匪,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若山匪聪明,我与哥哥逃生的事情必然不会告知京城。

  那么我与哥哥此刻在京城眼里,已经是死人了。

  死人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威胁,即便如此,我也不能与王林坦言,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相信我,接受我继续留下王家村。

  是以,我隐瞒了身世,即便他话语几次三番有意无意试探,我只能状若不明其意。

  ***

  王林总是待在自己屋里温书,沉默寡言,我猜想他此次上京赶考不成,必然心有愧疚,倘若他未伸手相救,也不会滞留山上。或许眼下已经完成会试考核。

  我接受他对我的防备和堤防,是以那些冷漠与淡然,我都可以视而不见,只是希望借宿王家时日,能为王家出些绵薄之力,以报王林救命之恩,报王家收留之情。

  我跟着王婶打理家务,收拾小院,忙活女工,只是希望能偿还王家人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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